忙,非常忙

恰空5

abo,先婚后爱

…………我十分痛恨写不了虐文的自己


5.

 

一两个月没见面,能聊的倒也不少。对方正在和一个alpha相亲。年纪差不多了,也该安定下来了,对面那人无可奈何地耸了耸肩,看起来倒并不很懊恼。

 

意思就是他们的肉体关系大概要走向终止了。任豪心头略过稍纵即逝的惋惜,一段肉体和精神都还算契合又不拖泥带水的关系毕竟很难得,不过这点遗憾也不至于上升到更高的层面。

 

终于你也要步我后尘了啊,那预祝你婚姻幸福了,任豪笑着举了举杯,一仰头把剩下半杯酒喝下。

 

对方牙尖嘴利地反击,“那肯定不能跟你比,你那位还是本科生呢,年轻貌美的很。不像我这位,都快三十了。”

 

这话乍一看像讽刺,实则带着点羡慕和肯定,任豪哈哈大笑,“你别在这说风凉话,小心你那位哪天听到。”

 

他低头看了一眼手机,一个小时之前的微信何洛洛还没有回。按理说不是什么大事,周五晚上何洛洛有点安排也很正常,可能在和他那几个舍友吃饭,顾不上看微信。但不知怎么他总觉得有点不对劲。这还是第一次出现这种情况,以前不知道是在刻意对任豪保持礼貌还是何洛洛一向如此,反正任豪的消息何洛洛总是回复得很及时,从不会拖到半小时以后。

 

外面的雨还在噼里啪啦的下,在餐厅里听得不太分明,只像是所有背景音后面的一张朦胧不清的大网。大雨夜,适合犯罪,适合闹鬼,适合做不为人知的事。任豪在心里笑了笑,抬起头,很抱歉地说:“想起来还有点事,可能得先走了。”

 

对方楞了一下,很快反应过来:“好,你走吧,我继续吃。”

 

相熟的关系就是这点好,大家对彼此都心知肚明。这种突然“有事”显然不是公司的事,而是某些不好挑明或者难以启齿的暧昧情况。任豪站起身,点了点头,“那下次再约,真的很抱歉。”

 

坐到驾驶座上的时候他才意识到他其实不知道去哪里找何洛洛。在犹豫要不要去见何洛洛的时候,找到何洛洛仿佛是件非常简单的事,真正决定要见了以后才发现也不是那么容易。

 

他皱着眉头把手机从耳边放下,还是一连串的忙音,这是第五个电话。好在他还有张颜齐的联系方式,这是第二次见面的时候何洛洛给他的,大概算个紧急联系人,他当时还想着何洛洛还挺谨慎,没想到这么快就派上用场了。


喂,你好,我是任豪,打扰了。他盯着地下车库里一盏忽明忽暗的灯,很平静地说。

 

啊,你好你好,有什么事情吗?听语气对面显然已经知道他是谁,何洛洛肯定也把他的联系方式给了张颜齐。


“是这样……我想问问洛洛他现在是和你们在一起吗,我有点事想找他,但他一直没回微信也不接电话。”任豪舔了一下嘴唇。

 

张颜齐沉默了一秒,好像有点吃惊,“不会吧?我们还以为他和你在一起。今天中午开始我就没联系过他了。要不你先等一等,我去给他打个电话?”

 

可以的,麻烦你了。任豪挂断电话,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方向盘。当然事情可能并不严重,何洛洛有一些他不知道的社交也不奇怪,也没人规定何洛洛就得把所有的好友都介绍给任豪。他们的关系也还没到无话不说的地步,至于会不会有那一天也难说。

 

——但他居然有些生气。任豪很清楚这种情绪十分不理智和不应该。只有在他认为何洛洛是他的所有物的前提下,这种愤怒才是天经地义理所应当的,但他自己都明白这个前提根本站不住脚。

 

 

张颜齐的电话很快就回了过来,看来何洛洛并不是没时间接电话,而只是选择性不接任豪的电话。任豪打开gps,输入张颜齐给的地址,引擎发动的声音给了他一点踏实的感觉。

 

洛洛现在xx公园,一个人,张颜齐给他报了个地名,又很贴心地说:“我没告诉他你联系过我。如果你们是有什么矛盾……”


他顿了一下,很小心地说,“还是好好解决吧,洛洛他有时候挺倔的,喜欢认死理,可能要你多担待了。”

 

这么大的雨一个人在公园干什么,任豪简直搞不明白何洛洛的脑回路。可能因为下大雨,路上车不多,一路通畅。雨刮器一下一下地把倾泻下来的水拨开,任豪单手搭着方向盘,漫不经心地看着交通指示灯的数字。


三,二,一。水中爆开一朵小绿花。他打方向盘拐进右边路口,在黑暗中辨认出路旁的入口。

 


张颜齐只说了何洛洛在这个公园,但没说更具体的方位。幸好这个街区公园很小,从头走到尾也就几百米,大雨中可以说荒无人烟,路灯在树林间一盏盏漫延开,脚下的路也朦朦胧胧。任豪盲人摸象般走到一半,远远瞟见新建的公厕门口好像有个人影,他不抱什么希望地走过去,真的是何洛洛。

 

他居然蹲在厕所门口!任豪按捺住满心的无语,撑着伞一步步走过去,盘算着等会该说些什么。走近了他才发现何洛洛好像没带伞,整个人从头到脚都湿透了,身体团成一小团,两只手叠在膝盖上,下巴搁在上面,像个小孩子。书包很随便地丢在一边,像袋垃圾。

 

看到有人走过来,何洛洛扬起头往这边看,但是好像还没认出来是任豪。毕竟任豪看他是从暗处往亮处,所以看得很清楚,他在亮处往暗处看估计只能看个轮廓。任豪捏紧了伞柄,莫名有些紧张。

 

“你,你,你怎怎么来了?!”终于看清是任豪,何洛洛惊得跳了起来,舌头都捋不顺。然而他蹲太久,刚一站起来就不受控制地往旁边一歪,倒吸了一口气,整张脸都皱了起来。

 

你小心点,任豪赶紧三步并做二步上前,稳稳地抓住何洛洛的手臂。他这时候看清了何洛洛的脸,脸颊上布满干了的水痕,刘海一绺绺贴在额头上。他的表情很空,只有刚刚生出的一点诧异和惊吓。像空白宣纸上不小心滴下的墨水,那两只大眼睛很惊惶地看着他。

 

“你怎么在这里?”何洛洛又问了一遍,任豪从他紧皱又松开的眉头看出来他想明白了。张颜齐……何洛洛小声念叨着,有点咬牙切齿的感觉。


虽然现在的情况真的很不对劲,任豪这一刻还是很想笑,他把伞收起来,很温和地问:“那你怎么在这里?没带伞吗?”

 

何洛洛低着头没出声,任豪放开抓着他手臂的手,慢慢地说:“洛洛,发生什么事了吗?”

 

没有,何洛洛垂着眼睛,轻声说:“回了一趟家,出来的时候太匆忙了,没拿伞。然后随便走到这里来了。”

 

雨从下午开始就没停过,出门再怎么匆忙也不至于没带伞,而且即使没带也可以回去拿,任豪叹了口气,“你冷不冷,要我现在送你回宿舍吗?”

 

你别管我!何洛洛的反应出乎意料的大,他后退了半步,紧靠着墙,像一瞬间提高了警惕的小兽,“你今晚不是有饭局吗?”

 

……是,不过不是很重要,我半途溜出来了,任豪尝试性地伸出一只手,轻轻放在他肩膀上,何洛洛没有躲,神色还是那么空洞。有那么一瞬间任豪以为他在哭,但很快反应过来那只是从头发上滑落下来的水。

 

你走吧,何洛洛面无表情地说,我等会就坐地铁回宿舍了。

 

这样子他怎么可能走,任豪再一次无奈地叹气。现在的何洛洛就像被逼到墙角的流浪猫,看似风平浪静实则随时都可能炸毛,而他在试图小心翼翼地伸出手去摸摸小猫咪的头。雨还在淅淅沥沥地下,漏过层层树叶闷声打在屋檐上。他没有回答,只是很耐心地陪在何洛洛旁边。

 

“下周二是我妈妈的忌日。”何洛洛突然说话了,调子平平的。


嗯,任豪跟他一起靠在墙壁上,心想好在公厕大概是新建的,周围还很干净,他第一眼甚至没认出来这是个厕所。

 

“我爸爸是不可能去的,他去了影响不好。其他人就更不可能。我妈妈那边也没什么亲属,她本来就是外地人。”何洛洛平淡地说,嗓子很哑。

 

嗯,任豪侧头看他,何洛洛的侧脸线条一笔一划都很精致,但在这个环境里显出来苍白的单薄,“……所以都是你一个人去吗?”

 

……其实也没什么,何洛洛低着头,两只手来回地铰着,好半天才抬起头,对着任豪笑了一下,“没事,真的很谢谢你来找我。我身上还这么湿,就不弄脏你的车了,我自己可以坐地铁回去的。”

 

到这个地步了还逞什么强,任豪被他那个笑搞得心头一震。面对面讲了这么久的话他还看不出何洛洛哭过——而且应该哭了蛮久的话,那他这二十六年恐怕都白活了。

 

“跟我回家。”任豪平铺直叙地说。

 

何洛洛猛地看向他,用力咬了咬嘴唇,“不用了,我回宿舍……”

 

“这不是个问句。”任豪平静地说,“我是告诉你你今晚会跟我回家。”

 

他其实很少用这种语气和别人说话,更别提是恋爱对象,但他此刻很深刻地体会到了张颜齐说的认死理是什么意思。何洛洛还在用那种固执又警惕的眼神看着他,浑身绷得紧紧的,两颊不自觉鼓出来。他知不知道他这个样子简直想让人狠狠揉他的脸,任豪心想。

 

“跟我回去换衣服吧,你这样估计明天要感冒了。我家里的药挺齐全的。”他放缓了语气,“你病了我也好照顾你。”

 

他正以为何洛洛要说出“我才不需要你照顾”之类的话时,何洛洛突然扭头看进他眼睛,很冷静地说:“你们是不是都觉得我过得挺好的。”

 

说不上吧,但是也不坏,任豪笑了笑。

 

何洛洛盯着他:“……对,至少不坏。”然而他声音又低下去,合着弱下来的雨声,飘飘渺渺的,“但是我不开心……可是我有什么好不开心的呢?”

 

每个人都有不开心的时候,任豪试探地说。

 

……是啊,每个人都这么说。何洛洛的毛突然炸起来,他瞪着任豪,咬着牙根说:“你们根本什么都不知道。你们这些人觉得拿点钱就可以补偿一切了,除了钱你们还会想什么,感情连狗屁都不是。”

 

话题一转眼就转到“你们这些人”,任豪感觉很无奈,不过他也能大概猜到何洛洛在说什么。唉,有点难搞了,他摸了摸额头,很真诚地说,“洛洛,我们先回家好不好,回家再慢慢说,我很愿意听你说——但是你再这样站下去恐怕要发烧的。”

 

何洛洛的胸脯剧烈地起伏着,眼圈和鼻子居然红了,任豪摸不准他现在是生气还是悲伤,犹豫着要不要上前拍拍背或者摸摸头,又担心何洛洛再次炸毛。

 

但他很快不用担心这个了。何洛洛瘪了瘪嘴,眼泪很委屈地掉了下来,还死死抿着嘴不让自己哭出声,任豪居然觉得他更像洋娃娃了。

 

唉,任豪这一晚在心里叹了无数次气,他上前一步,温柔地把何洛洛揽进怀里,轻轻拍了拍他的背,“想哭就哭吧。”

 

 

 

 

 

 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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